旧客疏

大军班师回朝，已是自深秋入冬的时节。往后几月，朝中也没什么大事，年关上刘彻大宴群臣，一派海清河晏天下靖平之象。正月里卫夫人又临盆，为刘彻添了一位小公主，眉眼渐渐长开后颇有卫子夫清丽柔婉的模样，让刘彻看了爱不释手，天天下朝便要赶着过去抱抱，总算不那么死盯着弟弟了。

又一年早春三月百花开，宫墙外的雪渐渐融了，天也一天一天暖起来，刘彻望着外头的绿，忽地心念一转，便觉出一点不对了。

——萧景琰和卫青似乎背着他在做什么。自三月余前年关未过的时候，萧景琰便一日一日早出晚归，有时他近深夜从甘泉宫室一眼看去，都能看到灯烛遥遥自宫门外进来，一路蜿蜒至延寿馆悄无声息地歇下。偶尔有那么几天难得天未黑便回来，被刘彻堵着，问他也不答，只三言两语带过去，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藏着什么事。

刘彻越想越觉得不对，掐指算了算，蓦然心惊——他已经将近半个月没好好见过萧景琰一眼了。皇帝袖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自个儿心里琢磨来琢磨去，不知怎么便转到卫青出征前与萧景琰成日亲密交谈的样子上，当下便觉出心里的一点不是滋味来，蓦地一拍窗台。

“春驼啊。”

春驼在他身后几步侍立，闻声趋前几步，躬身应诺，“陛下有什么吩咐？”

“备车。”刘彻拂了拂袖子，也将心底那点不是滋味连同未及深究的些微嫉妒挥去，开口道，“随朕去建章宫看看。”

“准备好了？”

卫青一挥手，长索灵巧在他手中一扬，嚯一声击空发出一声锐啸，笑着问遥遥数丈之外的萧景琰。萧景琰此时不复平日长袍缓带的尊贵装束，而是换了一身虎贲卫制式的暗红皮甲，样式相同，只是花纹线条都精致许多。皮甲比之铁甲更加贴身，马靴高束至膝，分外显得他小腿笔直，腰身挺拔，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精悍利落的气质来。

虎贲卫择出百人，被分成两组，一方五十人，随萧景琰的是与他同色的红，各持轻弓长箭，随卫青的则穿黑甲，手中皆提着长索，不知是何用途。其余的人则三三两两散在外围，各自都骑着马，显然是一副围观的模样，纷纷都显得兴致勃勃。

“好了。”萧景琰也笑看着他，点了点头，拨马侧身，忽又想起什么地转头看另一边的列战英，“同你说的记得住么？”

“记得住。”列战英利落答道，眼中分明有些跃跃欲试的光芒，“放心吧，殿下。”

“要快，不十分精准也可以。”萧景琰最后叮嘱一句，“测得一个，便大声报出来，千万不可疏漏，知道么？”

列战英应了一声。萧景琰拍了拍自己的马的脖子——他的马是大宛名种，皮毛深红近紫，是十六岁时刘彻赠与他的马驹，如今也长成足以当战马的年纪，是货真价实的汗血千里马，深得萧景琰的喜爱，取名叫做“凝夜紫”。他理顺马鬃，又抬头最后对卫青说了一句，“跑出一里之后，你再来追。”

“知道了。”卫青笑起来，“放马跑吧，殿下。”

萧景琰扬鞭一叱，战马长声嘶鸣，蓦然疾冲而出！随他一起催马的还有随他一起的红甲虎贲卫，霎时马蹄轰然作响，踏地如急骤惊鼓，卷起一道深红飓风，烟尘滚滚，向建章宫辽阔草场疾奔而去！

建章宫本就为戍军所造，草场平整直铺向长安城后的高山，足有方圆数十里，放马疾奔而去一无所阻，虎贲军中尽是些年轻气盛的青年，眼见他们纵马狂奔而去，不在这百人之列的虎贲卫也尽按捺不住，纷纷呼哨一声自外围遥遥追上——而卫青却驻马而望，待烟尘渐弱，萧景琰所率众人只剩下遥遥的一片暗红影子，方才整鞍催马，带着早已蠢蠢欲动的己部，紧随其后疾追而去。

刘彻车驾停在建章宫外，自有戍卫在外的虎贲军士迎上来，单膝跪地恭敬道，“陛下。”

“平身吧。”刘彻心不在焉地一挥袖，下车径直往宫门里走，一边问跟上来的军士，“靖王呢？”

“靖王同卫将军在后面草场，他们两位筹谋许久，今日终于有所收效，现下正在练兵。”那位军士疾步跟上。刘彻一路走来正在奇怪为何不见人影，闻言颇有些恍然地哦了一声，紧跟着便好奇起来，“练兵？”

“是。”这迎着刘彻的军士是赵破奴心腹兼好友，名唤路博德，自然也是眉眼通透的人物，当即便三言两语率先将萧景琰和卫青摘出来，免遭皇帝猜忌，“靖王听卫将军讲解匈奴战法后，有心改制虎贲军，只是无甚明确收效，是以始终不敢贸然报给陛下知道。”

刘彻闻言，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嗤了一声，斥道，“多嘴这些有的没的。”

“……陛下恕罪，”路博德咳嗽一声，紧跟着问道，“可要微臣通报靖王与卫将军？”

“不必。”刘彻却摆手止住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去草场。朕倒是有些好奇，不必惊动他们，正巧这一次赶上了，带朕去先看看。”

路博德只得应道，“诺。”

本来打算写完的，一看表又这么迟了……

留个悬念，明天吧。

路博德是历史人物，不过是不是这个身份就不知道了……暂且顶在这里吧，跑个龙套，要不然就真要蒙将军上了……唉，调戏历史，调戏历史……

“恭喜玩家 萧景琰 解锁 骑士装 ”。【喂】脑补到那个画面真是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