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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长兄为父 02

 

 

明楼和明诚两个人进来的时候,阿香刚从厨房里出来,抬眼看见明诚嘴角那一块红肿,当即哎呦了一声,忙忙在围裙上把手一擦,凑上来看。

“阿诚哥这是怎么了?”阿香踮着脚凑近看了一眼,嘶了一声,“这是……让谁打啦?”

“你问大少爷去。”明诚眨了眨眼,故意咳嗽了一声,用眼睛去瞟一边的明楼。

“还瞟我呢?”明楼无奈,不过到底是自己理亏,只得放过明诚,没什么好气地轻轻呵斥了阿香一句,“让我给打了。愣着干嘛?拿冰袋去。”


“哦,哦!”阿香忙忙跑回厨房,一边翻找一边还探头探脑地问,“大少爷,你怎么跟阿诚哥动手啊?出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还要打人啊?”

“没什么事,做你的事去,小姑娘家别问东问西的。”明诚看着明楼脸色黑了一半,连忙隔着客厅回了她一句。阿香闷闷哦了一声,又听他继续说道,“找到了拿上去给我吧,我们先上楼去了。”

“哎!好的。”

“走吧,大哥?”明诚转回身来,征询地看了明楼一眼。明楼嗯了一声,和他一前一后,一同上楼去了。

 

明楼和明诚进了屋,先在门前驻足。

“大姐。”明楼规规矩矩向放在柜上的照片微微鞠了一躬,低声问候了一句,“我回来了。”

明诚跟着他沉默鞠了一躬。相框里黑白色调的照片上,明镜风韵犹存,端庄高贵,却再也不是在他们面前嬉笑怒骂活生生的大姐,而是变成了一方沉睡在老家祖坟里的骨灰盒。

女生外姓,明镜本是不能入祖坟的,而下葬当天,明楼的态度却无比强势,以明镜终身未嫁为由,将他们这一辈早已划好了的位置又重新打乱,硬生生给明镜挪出一片地方,妥帖葬下,正在他们的父亲延下的那条线上。

明镜一生跌宕颠沛,风里来雨里去,少年丧双亲,以一个明艳少女的稚嫩肩头硬生生扛住了摇摇欲坠的明家,在上海滩这片暗影里吃人的地方站稳了脚跟。

而她现在魂归故里,终于能在江南水乡宁秀山水,萋萋芳草中的环绕中,安静枕在父母膝下永恒长眠。

 

明诚接过明楼脱下的大衣,回身替他挂好。阿香找到了冰袋,敲开门替他送进来,他就接过来按在嘴角,等小姑娘跑下去继续准备晚饭时,才关门走到沙发边上,坐到明楼左手边。

“死间计划。”

两人安安静静坐了一会儿,明楼忽然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计划是成功了,不过无论是军统还是共产党,上海的势力都被打乱了许多。”

“明台的小组全军覆没,而负责成员调度,中转工作的王天风,也一样在计划中殉国。”明楼抬眼看向明诚,目光里分明有些凝重的意味,轻轻叹了口气,“共产党那边,只走了几个不大重要的人物,大体倒没什么影响——军统这里,上级的意思,是让我们一方面等待他们遴选合适的,足以从军校毕业从事特务工作的新手,一方面等待别的地方调过来的替补成员。”

“我看过文件。但是大哥,如果按照他们说的,编制同以前一样,仍然是三人精英小组,保留少部分外围人员听从调动的话……”明诚面有难色,停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我觉得……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人手可能有些不够。”

“人手必然是不够的。”明楼却是直截了当地说破他委婉的说法,“76号如今形同瘫痪,特高科愈加不满伪政府的办事能力,在现在这种条件下,肯定会有大批日本间谍秘密潜回上海——如果说,先前我们是在单方面窃取伪政府的情报,面对的是被动消极防守的敌人的话,那么这一次,我们很有可能即将面对的是会主动出击的敌人。”

“藤田芳政是个失败的尝试。我们击败了他,获取了喘息的时机,但是同样的,也是告诫了我们的敌人不能掉以轻心。小田切石川是藤田芳政的继任者,他能够接手这样一个位置,也就是证明,他的能力要高过藤田芳政。”明楼目光深沉,低声分析道,“而他默默无闻也正是证实了这一点。用日本人的话来说,‘一个忍者要比一百个武士还要难缠’。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要面对的将是大批潜藏在暗处的眼睛,用各种手段接近,探听,软化,策反本就摇摆不定的势力,风起云涌,瞬息万变,上一刻的同伴,下一刻就可能成了仇敌。”

“上海是个很奇妙的地方。它是一座孤岛,偏偏又有无数信息以它为中心幅散到全国各地。”明楼视线划过,看着明诚将已经渐渐融化的冰袋拿下来,那片红肿已经消退了一些,两人视线对上,明楼轻轻笑了笑,摇摇头,“它是比半个中国的国土更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在这里发生的每一次看不见的战争,都将决定千里之外的战场上成千上万的人会否牺牲流血。”

“这一次,我们可能会遇到更大的压力。”明楼看着明诚的眼睛,“阿诚,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不需要做任何准备。”明诚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真正需要做好准备的是您。您是这盘棋中的将,拿捏尺度,决策全局,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只是您身边的一枚士,所有需要我准备的,不过是坚定向您指明的方向前行的决心——这早在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还是说,”明诚话头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狡黠的笑意,“您至今还对我心存疑虑?”

“卖乖。”明楼禁不住也笑起来,扬手作势要打他。

“我不担心您所做的决定。”明诚抬手装模作样挡了一下,笑着起身挪近了些,“您既然这样说了,就证明您已经有了想法——您的想法是什么?”

“你说呢?”明楼存心逗弄,另一方面也是考校,索性卖了个关子,不急回答,转而反问他。

“上报上级再增添人手,需要层层批示。上海情势瞬息万变,就算成功批复,中间等待的时间也充满种种变数。”明诚沉吟片刻,却也只能想到这里,无奈一笑,“等待不是您的行事风格,显然您不会走这条路的。但具体怎么解决这些变数,我就不知道了。”

“猜得不错,”虽然没猜到最后,明楼还是满意点了点头,“我是不会请上级再调派人手——因为就算我走这条路,调来的人手也极为有限,难以和大批精锐的日本间谍周旋。”

“而我的办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明楼继续说道,“有句古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以往太注重精锐,一直在走孤军地下秘密奋战的路线——如今形式已经有所转变,日寇不再是高奏凯歌一路直前,局势渐渐在向我们扭转。我在想,或许有些人的心,也开始闻风而动了。”

“大哥,你是说……”

“知道为什么杜月笙回到上海了吗?”明楼问了一句,见明诚已经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动,就代表青帮也要跟着动。青帮是临海一带最大的江湖帮派,盘根错节,势力在底层几乎能够称得上一句手眼通天。”

“可是他会愿意站到我们这边来吗?”明诚仍有些疑虑,微微皱起了眉,“杜月笙说是江湖人,但说到底其实还是个商人。商人重利寡义,要将他牢牢绑在我们一条船上,不是容易的事。”

“杜月笙会不会站到我们这边,我不敢现在就下论断。”明楼笑了笑,站起身来,“但是跟着杜月笙一起回来的另一个人,我想,说动她还是比较容易的。”

“谁?”

“如公子。”

 

 

 

关于设定。因为想到袁殊的五重身份,所以新加入的势力定成了青帮。这篇故事比起纯粹谍战更偏传奇化一点吧,涉及的政治内容少一点,主要还是怕写不好。就当传奇小说看吧,不要太当真。

关于杜月笙和如公子。杜月笙不会正面出场,而正面出场的两个青帮的领头人物,其实都是原创虚构的。所以不要太过纠结,迫于时间没有办法考究太多,请用娱乐的眼光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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