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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昊/子婴x平旌】百二山河 50(完)

期末有点忙啦,一直没有状态,终于忙完了才来写。

完结章,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许是过了一万年一般漫长的光景之后,子婴慢慢抽回了手。

“我没有。”他开口的时候没有看萧平旌,像是恐惧于看到萧平旌注视他的眼神,近乎混乱地低声解释道,“我只是猜测……你身上的毒来自夜秦,十几年前被夜秦的刺客刺杀也是因为对方想报复老王爷……我,我想也许这次和从前那些事……”

他声音陡然低了下去。片刻之后,子婴自顾自笑了一声,似是自嘲一样轻声道,“……算了。”

这两个字落入萧平旌耳中,却比任何言语都来得让他惊心动魄。子婴的态度无疑是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样的认知让他心头顿时一震,半晌方才哑声喃喃道,“这么说,夜秦旧王城,是你……”

“是我。”子婴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扯了下嘴角,像是想露出一个如常驾轻就熟的微笑,却几番努力都没能成功,最终也只能仓皇地别开视线,“是我让萧元亭带兵前往夜秦旧王城,伪装玉苏普的军队,屠尽了王城里的王公旧臣……那些夜秦刺客,应该是想明白了真正的凶手是谁,所以才会前来常山,刺杀你……”

——刺杀你,用以报复我。

最后这句话被他吞了回去。沉默之中,子婴轻轻抬头看向萧平旌——那犹自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甫一落到他眼中,便令他心头难以遏制地一痛,那被他吞下的言语这时仿佛变作无数碎石砂砾,吞下时恨不能磨破他的五脏六腑,令他几乎尝到喉咙里冲出的血气。

他还是知道了。子婴不可抑制地神思恍惚了一下——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罔顾底线、道德、纲理人伦的怪物,知道你做的那些费尽心机掩藏在少年的表象下、掩藏在他不忍追责你的柔情中的,那些他永远不可能认同,也永远不可能原谅的事。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久之后,萧平旌低低出声问道。

他声音很轻,带着病重的人的虚弱和某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子婴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说出两个字,“……很多。”

——萧平旌猝然闭上了眼。

“……叛乱平定之后,象王与成都王族人被押解回京。”萧平旌没有睁眼,只是哑声慢慢说道,“驿使回报我,途中遭遇流寇,全族死伤殆尽……”

“斩草除根,是我让缉事厂的人去的。”子婴低声道。

“金陵遇袭之后,老太傅周谨言畏罪自尽……”

“我让雨化田勒死了他,伪造自尽的假象,在他家里放了通敌书信——为了用背叛国朝的罪名,彻底拔除钟、周二族。”

萧平旌脸上疲惫的神色越发明显,轻轻睁眼看向一旁的子婴,“岭南原住民集结叛乱呢?”

“假的。”子婴双唇微微颤抖,语气却有种经年粉饰太平被一朝彻底撕破的平静,有问有答地将残酷的现实一一揭露在萧平旌眼前,“原住民不满土地被迁入者大片侵占,于是我让军队配合当地刺史……集结叛乱只是一个借口,没有人关心这些土著的死活,也就不会有人再追究。”

一桩桩,一件件,经年来的风平浪静掩藏下的累累血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彻底翻开来摊晾在他眼前,仿佛恶兽沾毒带血的獠牙——恍惚之间竟像是有雪亮的寒光晃亮他的眼,令萧平旌竟有些天旋地转一样的晕眩。

“……子婴。”

良久无言之后,萧平旌缓缓开口道,“你抬头,看着我。”

子婴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慢慢抬起眼,无言望向了他。

“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萧平旌一字一句问道,“看着我,回答我。”

子婴长久地与他对视。惊鸿掠影一般的情绪纷繁从少年帝王的眼中闪过,萧平旌从其中看出了惶恐,茫然,无从安放的爱欲,欲言又止的惴惴不安——难言的、隐晦的、欲盖弥彰的、痛苦挣扎的……千万种情绪如无法诉诸的洪流涌动——但一眼望去,从头至尾,他却没能从中窥见半点愧疚的影子。

他到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一拂袖,将矮几上的空药碗推了下去。

——万千人命,仁义伦常,在他眼里,不过就像是个信手砸碎的破碗。

这一声瓷器摔碎的脆响仿佛化作千钧的重量砸在萧平旌身上,令他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片刻之后他仿佛猛然惊醒,一把抓住床榻的边缘,消瘦到嶙峋的苍白手背青筋暴起,竟撑住一口气硬生生坐了起来,子婴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慌忙扑上去搀扶他,“平旌……”

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声金铁交鸣的锐响打断了他——萧平旌竟是挣扎着去拔床头挂着的剑,在他探身过来的时候,森冷剑锋已经贴了上来,抵住了他的脖子。

“我不该听元时的话,将你扶上皇位……”萧平旌手指剧烈颤抖着,这病中猛然的一挣已经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握在他手里的剑仿佛有千钧重——他看向近在咫尺子婴的眼睛,头一次目光中流露出平生都罕见的恐惧,哑声喃喃道,“我不该把帝朝交到你的手上,不该让你掌握这么大的权力……”

毫无底线,毫无怜悯,毫无仁义之心……万里的乾坤放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可以信手挥弄的棋子,屠戮平民、构陷冤狱、以杀戮代教化——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事,在彻底掌握皇权、无人能制衡他的时候,还有什么能约束得了他?

是我的错。萧平旌浑身发冷,指尖都因急怒而微微麻木,不可自抑地想道,是我不愿身陷在朝堂政事的污泥里,有意无意放纵他彻底把握朝政、是我自认为战祸四起才是威胁帝朝的头等大事,心安理得把朝廷抛给他不闻不问、是我自以为是轻信他还是个孩子……是我的疏忽,竟是到了无法挽回的如今,才惊觉原先自以为的扶持起了山河,不过是亲手扶持起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萧平旌只觉心忽地向下深深一坠,心绪紧绷到极致,那一刹那仿佛浑身陡然被抽空,只觉眼前一黑——当啷一声长剑坠落,子婴只看他眼神蓦然一散,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仿佛无知无觉一般仰倒了下去!

“平旌!”

 

 

 


尾声



泰昌三年九月,梁、燕、渝、东海会战于常山,四国集结军队近百万,最终大梁长林王以一敌三,重挫联军,彻底奠定战无不胜的神话,写下长林在史书上浓墨重彩的又一笔。

是役,北燕玄甲军统帅卫无忌身死,东海水师提督沈炼于战败归国途中自刎,大渝主帅赤诃摩回师救援国都之时,被氐羌军队半途截杀,死于乱军之中。

半月后,东海国君无鸾遭逢宫变,饮下毒酒身亡。几乎紧随其后,大渝国都告破,在大梁与氐羌两面夹击之下,再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抗——这一雄霸大梁西北、曾一度将兵锋指向金陵的邻国,就此宣告亡国,六州郡土,除大梁北境西线沿线被侵吞的几个城镇之外,尽数被氐羌与南匈奴瓜分。

十月中旬,传言因病休朝许久的梁皇回归朝堂。与此同时,长林王却悄然自常山军中消失,挂印请辞而去,就此隐遁,不知所踪。

泰昌四年三到五月,北燕、东海、氐羌、南匈奴相继遣使大梁,表示愿修百年之好。同年七月,诸国会盟于昌黎,订立盟约,就此止戈休武。大梁四境靖平,从不息的战乱中彻底跨入和平的新时代。

泰昌四年十一月,大梁迎来第一个堪称举国震惊的消息——登基只四年的新皇萧元垕,在后位尚且虚悬的时候,宣布立十三岁的皇弟萧元煦为储,封秦王,别赐门戟,称皇太弟。

金陵一时暗流涌动。在这种权力集团动荡博弈之时,皇城外的长林王府府门紧闭,像是它那些在百年间担当整个帝朝的守护神角色的主人们一般,以一双沉默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朝堂风起云涌的变化,始终置身事外,不发一言。

 

 

 

泰昌四年十二月,皇帝拟诏大赦天下,辞旧迎新,改元雍始。

千里之外的草原上,一场新雪降临,翌日朝阳初升之时,远方长川如银装素裹,湛蓝晴空一望无际,雪原上长风浩荡,吹拂帐篷厚重的毡帘,发出沉闷的拍打声。

雨化田掀起帐帘出门,望见不远处雪地上静静站着的背影,出声唤道,“王爷。”

昔日令人闻风丧胆的缉事厂枢密使换下一身内廷宦官的袍服,穿上西北羌人冬季常穿的毛皮厚袄,那股始终缭绕在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气也消散了,许是西北阳光强烈,雨化田晒黑了一些,眉目间的平和温润却明显了不少,再也看不出曾经丁点阴郁诡秘的影子。

萧平旌闻声回望,瞧见是他,便冲他点了点头。雨化田在帐前驻足片刻,还是走过去站到他身边,开口问,“在想什么?”

萧平旌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

“缉事厂的人一直在这周围徘徊。”雨化田了然一笑,“虽然被我看到一次后撤远了,但应该还没有走——这一年多来你远走关外,怕是沿途都有他们在看着。宫里那位,对你的确是一刻也不愿松懈,生怕你走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

“还不想回去吗?”雨化田看他仍旧沉默,叹了口气,问道。

“……只是不敢回去。”萧平旌和他对视一阵,移开了视线——一年前与子婴那场近乎摊牌一样的谈话在他心中留下的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每每想到都难掩眉目间的疲惫,“即便游离在关外,我也不确定自己仍然有足够的能力震慑他,如果回到金陵……”

他没有说完,雨化田却已经听明白了,“你想像当初震慑萧元启一样震慑他?”

萧平旌无声点了点头。

雨化田侧目看了他一会儿,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站在他身侧,和他一起望着远处一碧如洗的澄澈天空。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

半晌之后,雨化田看他神色渐渐平静,方才开口说道,“但从古至今,帝王行事不能都以常理看待——我觉得你也不是那么看不开的人,为什么在这些事上久久不肯原谅他?”

“我不是针对那些事。”萧平旌却摇了摇头,“我当然明白你说的……如果只是这些事本身,虽然是我不能认同的做法,但站在他的角度,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并不是不能原谅的——我不能接受的,是当时他的眼神。”

“他眼中没有愧疚。”萧平旌说道,一边转头望向听闻这句话后若有所思的雨化田,“做了这些事并不可怕,也不能简单判定是错。可怕的是,在做了这些事之后,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是错的。”

“他会觉得害怕,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些事,会觉得慌乱,是觉得让我发现这些事是不对的——这让我心生恐惧。”萧平旌目光轻轻一垂,随即望向辽远的天际,缓慢地皱起了眉,“我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偏执。如果说是因为我他才压抑自己的本性,那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让他情愿抑制自己了呢?”

“所以,你不相信他。”雨化田了然道。

“我只是不相信权力。”萧平旌轻声说道,“我看过太多权力腐蚀一个人了……人生性固然美好,但我能明白,对于他这种人而言,权力对他的诱惑远比对普通人大得多。”

雨化田突然笑了。

“所以他没有马上来找你,只是吩咐缉事厂的人跟着你。”雨化田慢悠悠叹了口气,“我算是明白了——你不用担心了,你担忧的事不会发生的。”

萧平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说?”

“皇帝立储的消息你听说了吧?”雨化田似是觉得好笑,轻轻对他一扬眉梢,“你以为他选择立储是为了什么?”

萧平旌仍然是有些茫然不解,雨化田无声叹气,正打算再出言点拨一记,却猝不及防听到身后帐篷里传来的一声女人的高喊,“路远星!”

“……差点忘记出来干什么了。”雨化田被喊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去帐篷边的雪堆里翻了一阵,找出个瓦罐端在手里,冲萧平旌笑了笑,“怀孕的人脾气大,醒来说想吃冻柿子——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话了。只多说最后一句,昨天有人来回报我,说看见大梁皇帝轻骑简从一路往这边来,你不妨猜猜,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萧平旌顿时一愣,片刻之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霍然抬目望向雨化田,“你是说……”

雨化田却伸出一根手指向唇边一压,神秘莫测地止住他的话,随即展颜笑道,“等他来了,听他自己和你怎么解释吧。”

他抱着瓦罐回身向帐篷走去,正待要伸手掀起门帘,却听到身后萧平旌有些迟疑的声音,“……路远星?”

“是我本名,”雨化田略略回头,温和问道,“怎么了?”

“哪个路?”萧平旌似是已然有了猜测,注视他的眼神隐隐有些期待之意,追问道。

“……你长大了,他如果能看到,一定会很高兴。”雨化田却不肯明言,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倏然垂目一笑,“离去的已了无遗憾,存留的也都有了归宿——所以不要太苛责你自己了,尽情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吧。”

萧平旌看他掀帘进帐,内里传来一阵夫妻吵闹的絮语,原本迈出的一步也踟躇起来,不知该不该继续追问——迟疑之间,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纷扬的碎雪里,有人匆匆跳下马背,猛然从后重重抱住了他。

“别回头。”

抱着他的人喘息平甫,显然是一路纵马疾驰,累得气喘吁吁,却第一时间语气急促地制止道,“先……先听我说完。”

“我把元煦立作皇储了。缉事厂会在三年之内逐步被取消编制,内阁成形,左右丞相是卢秋白和杨修。”对方语速极快,显然这一番熟练的言语已经在心里编排了很久,“等到元煦二十岁,我就正式禅位,把皇位传给他。”

“……”萧平旌顿时愣在原地。

“我不做皇帝了。”子婴顿了顿,像是承诺一样,在他耳边郑重说道,“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能让你放心。诏书我已经写好了,传阅百官,不再反悔。再过七年,传位给元煦之后,我陪你归隐林泉,好不好?”

萧平旌仍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这么突然?不是十一月……”

“你先说好不好。”子婴打断他的话。

“……”萧平旌挣了一下,从子婴怀里脱身出来,转身看向他。帝朝皇帝风尘仆仆一路赶来,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目光灼灼,双眼明亮,竟有些真正二十多岁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模样,注视他时,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情深意切,带着一点微小的忐忑,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不知所措地抿了抿嘴唇。

——那爱极而生的微妙的忐忑,一如最初清凉殿上,奏章滑落的瞬间,曾惊鸿一瞥过的眼神。

萧平旌心头莫名一热,几乎着魔一样地恍惚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而出,“……好。”

子婴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不由分说上前,伸手重新抱住了他。

“你同意就好。”他埋首在萧平旌颈间,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既然解决了,就不许再离开我了。”

“……”萧平旌半晌无言,许久,似是终于叹了口气,伸手环住了他的后背。

 

“你知道吗?入冬的时候,金陵下了很大一场雪。”

不知过了多久,子婴也没有松开怀抱,只是偏头蹭了蹭他的鬓发,漫声说道,“那天晚上,我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见同样很大的一场雪。你站在雪地里看我,像是生病了,脸色很差。”子婴略略闭着眼——每每想到梦里的画面他都心生寒意,忍不住将萧平旌抱得更紧了些,“我在宫殿里,不出去见你,你就在外面站着……站了很久,久到天都亮了。”

“你身上都是雪花。然后我听到你说,‘你连最后见见我都不肯吗?’,说完你就走了。”子婴低声道,“然后我醒过来,突然就莫名觉得,梦里那个我就这么和你彻底错过了。那一刻我突然就想明白,其实我在你面前没什么不能退让的——你才是我真正不能退让的。”

“我无法说服你我不会变成你担忧的模样,所以那条路我就不打算再走了。”子婴轻轻松开他,转而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掌,一点点和他十指相扣,“山河这么大,是你和我一起保下的——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四处看看,可以吗?”

 

飞鸟掠过天际,隐入无边山川。

千里草原上冰雪被阳光微微晒化,白昼星辉一样的遍地碎光之中,萧平旌缓慢握紧子婴的手,许久之后,终于如释重负地一笑。

“好。”

他说。

 

 

 

 

END





一点完结的BB:

经历了四个多月吧,这篇文终于断断续续写完了,看了下全篇22w多字,有点感慨,总算是没有坑。这应该能算是我经历风波最多的文了,有时候啼笑皆非之余还是感动于肯一直陪着我走下来的人们,能完结,也有不想辜负大家期望的想法。

写文对于作者来说也是一种修行。最开始的那段日子其实蛮痛苦的,一直在不停的给自己架构再推翻,老实说最后的成品和最初的底稿大纲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但不得不说其中灵机一闪的改动让我自己在回头来看的时候也觉得暗自得意。

不过大长篇真是很锻炼人的过程,以后再也不写这么磨剧情的东西了……(哭哭)

最后的结局其实也改了蛮多,和开始的构思完全不一样了。其实还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这基本算是我自己在这段时期的巅峰了吧,所以细看还挺喜欢的。

完结之后会出几个番外,初步构思就是写写当年平旌和天蓬的事,还有子婴和平旌的婚后生活,天蓬和白龙的事,别的也就没有了。不出意外这些番外和龙族那篇《哀悼之翼》写完之后就出坑了,也许野尘的时候会再回来,不过也是以后的事了!

总之,能看到这里是缘分,在此谢谢大家的陪伴。

50章完结,这个数字也可以说是一种圆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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