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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靖王】棠棣非千古 08

8

霍去病一路被赵破奴拉着,怏怏地顺着墙根往前走,也不折腾了,小背影里莫名有点垂头丧气的意思。赵破奴在旁边看见了,打量了一会儿不由看得有些好奇,便凑过去笑道,“没精打采的,这是怎么了?”

霍去病瘪了瘪嘴,伸出手指沿着红墙划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肯说话。

“去病。”赵破奴和卫青相熟,待卫青这个外甥也是怀着几分长辈的爱护之心,看他这个样子倒有些担心起来了,忙拉过他来往一边廊檐下坐了,蹲下来跟小孩儿对视,“怎么了?是不是在靖王那里吃坏了?身体不舒服?”

霍去病低头坐着,被赵破奴上下摸着问了好几声“是不是这里不舒服”,方才伸手抓住赵破奴的手腕,不情不愿地小声开口,“没有。”

“赵叔。”霍去病嘴角耷拉着,眼睛里分明有些惴惴的意思,“我是不是让靖王难做了?”

赵破奴一时哑然,这才明白他在闷闷什么,失笑道,“怎么会?你又从哪里看出来的,这样胡思乱想?”

“可靖王好像真的很顾虑的样子。”霍去病小大人样地叹了口气,细小的眉头皱起来,“他如果真的不乐意带兵,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赵破奴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低头笑了一声,干脆站起来,跟他并肩在廊檐下的横栏上坐下,一起看着外面春花绿柳下安详宁和的宫阁。萧景琰分封成王后始终住在宫里,年岁渐长,便多少要顾忌些内外之防,是以延寿馆一带只有靖王一个皇族居住,连带宫人也不似甘泉宫室中那样熙攘来往。此时往外看去,只有偶尔的两三个宫人垂头轻轻走过绿柳下的细径,安静得能清晰听到风声与鸟鸣。

“是你和靖王谈了这么许久,”赵破奴静了一会儿,抬手搭在霍去病小小的肩膀上,安抚一样拍了拍,“去病。你那么聪明,你觉得单看靖王的反应,他是不想带兵吗?”

“……不是的。”霍去病半晌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是能看出靖王想领兵,可……他虽然想,但好像真的只是想想,并不愿意当真去领军权,在军中做将军的。”

“我看不懂,赵叔。”霍去病被赵破奴拍着,肩膀也渐渐松懈下来,闷闷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啊!”

霍去病一惊一乍地挺直了背,一脸吃惊地看向赵破奴,“靖王他……他该不会是因为不想为陛下打仗吧!?!”

“……胡乱想些什么呢。”赵破奴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他的后脑,看霍去病一缩脖子哎呀了一声,想想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摇头道,“靖王大概只是出于他对你所说的顾虑。他始终对自己一半的匈奴血统耿耿于怀,涉及这种问题时比陛下还要敏感。至于不想为陛下打仗?”

“你小子还真敢想。”赵破奴哼了一声,“天底下最愿意为陛下打仗的,恐怕连你舅舅都得排在靖王后面呢。”

“啊?”霍去病不由睁大了眼睛。

赵破奴本想一言带过,只是左右无人,只有霍去病一个孩子,话出了口,便忍不住自己往下说了,“你只知道靖王于兵法军阵之道天资绝高,其实靖王生性喜静,十二岁之前,是对兵法一途没多大兴趣的。”

“而靖王能到如今这样兵法娴熟,俨然有一代名将之风的地步,是因为他十二岁那年,太皇太后临终前数月,曾专门召他到病榻前,说了一番话。”赵破奴略略一顿,思及那一段惊心动魄的对话,一时有些踌躇,思量了许久才挑拣词句,慎重地慢慢续道,“那时上大夫韩嫣尚且未因永巷奸情获罪身死,正是最受陛下圣眷恩宠之时。太皇太后屏退左右,令我等只在宫室外相候,只留当时十二岁的靖王一个在里面。”

赵破奴说到这里,只觉其后的话字句都难再出口,一言一语皆是几近匪夷所思。霍去病等了又等,抬头看他脸色倏忽变换,小孩心思剔透,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往后便是天大的干系,便也不敢催他,只仰着脸眼巴巴看着,等赵破奴再度开口。

“这话千万不能同别人说,”赵破奴沉默半晌,方才神色凝重地又叮嘱了霍去病一句,见小孩用力点点头,便深深吸了口气,不由自己又将声音放低些许,“我依稀听见里面,太皇太后问靖王,‘你是想做第二个韩嫣吗?’”

——你想做第二个韩嫣吗?

——你是想做第二个豢卧天子锦榻之侧,平生只得有猎鹿之能的韩王孙吗?

——你想只因这一点不容于世的心思,去做你亲生兄长身侧的幸臣吗?

“……怎么可能!”

霍去病惊呼一声,猛然站起身,一时忘记控制音量,急急说道,“陛下和靖王他们不是……”

“噤声!”赵破奴连忙拉住这个大呼小叫的天子门生,牢牢掩住他的嘴,斥道,“大呼小叫做什么!”

“……”霍去病常常在宫里来回玩耍,耳濡目染多了,怎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明白了便更觉得难以置信,张口结舌半天,这才期期艾艾发出声音来,“可……可,靖王他不像是……”

“是。”赵破奴长长吁了口气,“太皇太后这样问了,但靖王也答了。”

“靖王说,他不是韩嫣。他不做上大夫,他要做周公旦。”赵破奴摇摇头,眼中露出些许叹息的意思,“靖王那时才十二岁,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他从前还会偶尔看着陛下发呆,从那天往后,却是一次也没有了,待陛下便如平常兄弟一般,仿佛一夜便长大成人,连带小孩子的稚气模样也没剩下多少了。往后六七年,最终打熬成如今这个温和持重的模样。”

霍去病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那说不定是过了段时间,靖王就不喜欢陛下了呢。”

“不喜欢陛下?”赵破奴经不住笑了一声,摇摇头道,“靖王说了要做周公旦之后,便弃了礼乐雅颂之途,转而去学军法争锋,兵谋诡道,不过是因为陛下心心念念要反攻匈奴,他便要殚精竭虑为陛下完成这个夙愿罢了。”

“所以你还觉得靖王是不想替陛下打仗?”赵破奴反问了一句,看着霍去病忙不迭摇头,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知道么?——不只是因为皇室的体面,更重要是因为靖王的体面。”

“我知道的。”霍去病连忙又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提起来,“可陛下和靖王是亲兄弟……”

“陈皇后和陛下还是表姐弟呢。”赵破奴站起身来,拍了拍下摆,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王室的亲事本就乱的很……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我送你回卫夫人那里。走吧。”

 

 

想了想为了避免后面太突兀,还是提前捅了窗户纸。

靖王现在还是委屈的单恋,有点心疼wuli靖靖……

写完突然发现,十二岁学兵法,十八岁就能成名将的靖王,仿佛让我看到了十二岁开始识字,十八岁就能考上伏龙芝军事学院的诚哥。只能说,都是大哥教得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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