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低产的老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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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靖王】棠棣非千古 17

放假的人生,真是没有一点保证……

虐点还要很久才来,不是上来就死,刀要扎的深,才会捅得痛,请放心服用。【喂】

匈奴我是一点也不懂啊……随便用蒙语来代替一下,不考据,不要太认真……

这几天一直在玩耽美游戏,总觉得写起文来一股日翻的味道………………噫。

 

 

 

 

 

翌日萧景琰醒来时,已是天光微亮。往身侧看时,刘彻已然悄然起身,自锦被下伸过手去,余温都已散尽,想来已是离开了多时。

侍立在旁的宫人隔着垂帘看到他起身,便上前将帘帐挂起。列战英正等在帐外,漆盘上端正放着的正是他的武袍铁甲——行军途中枕戈待旦,便不可能有侍女宫人随行。列战英本就作为亲卫被从虎贲军中遴选而出,自然便要担负起这一职责。

萧景琰起身下床,列战英便起身上前,默然自盘中取过武袍,抖开覆在他肩上。萧景琰对镜自己整理襟口袖口,看列战英低头仔细将腰带拢过,两手合围,征询一样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略一点头,示意松紧正合适。

“殿下是在紧张吗?”

良久,室内只有襟袖簌动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列战英抬放手时铁甲磕碰出的铮然轻响。待到一身整束完毕,列战英对镜将他一头长发慢慢梳拢束起,终于有余裕开口,却是直接这样问道。

萧景琰显然有些猝不及防,抬目自铜镜里看了一眼,只看到身后列战英露出的双手,“怎么?”

“您……仿佛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列战英一边将手中握着的一把头发归拢束起,垂手去取桌上的发簪,铁甲袖腕相碰,促然发出一声脆响,“是因为头次出征而紧张吗?”

“不。”萧景琰叹了口气,淡淡出声否认。片刻后却又摇了摇头,“……也算是吧。”

“是担忧此去是否能够得胜?”列战英替他束好发髻,待到盥洗完毕萧景琰起身,便自一旁拿过盔甲来,一件件替他穿在身上。

“不。”萧景琰伸展手臂,侧目看着列战英将腕甲替他系好,“得胜与否,是天命更是能为,强求不得,也思量无用——我所担忧的并不是这个。”

“那么,”列战英理顺垂绦,将披风穿过环扣,手指微微一顿,继而问道,“殿下担忧的……是分别吗?”

萧景琰目光略微一凝,不置可否地沉默。

“殿下自出生便未离开甘泉宫,有这样的想法是必然的。”列战英将环扣系牢,将他的沉默当做默认,继续说了下去,“虎贲军中,贵族子弟众多,初次出征,想必有许多人都有殿下这样的心情。自大汉的王城远赴朔漠,远赴莫测的前途与战争,会有些担忧和紧张是必然的——但。”

“殿下是一军统帅,是为我等指引前路的人。您的担忧,实则便也是对我们忠诚的考校。”

萧景琰一时有些意外,不由诧异挑了挑一边眉梢,“怎么说?”

“殿下会这样担忧,我们也会。我们信任您,是以忠诚于您,将生死交托在您的手中,是以愈是忠诚,愈是信任您能将我们自战场上带回来,便会越消减这样的担忧——疑兵不用,愈是强大的军队愈是坚韧。如果虎贲军愈加坚韧,是百战常胜之师的话,想必殿下也就不会再担心离别了。” 

“若知道自己终将归来,那么离别便只是一时的分别。”列战英最后将披风抖开,后退一步,“末将以为,若认定只是一时的分别,当不至于如此让殿下紧张了吧。”

萧景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伸手自八宝格上取下那个紫檀盒子,率先向外走去,“走吧。”

 

秋风浩荡,掀起城头招摇旌旗。大汉的帝王最后回身,看向身后登上城楼的幼弟——萧景琰正待整军出发,却闻传召,只得下马匆匆上城来。

刘彻几近入神——萧景琰平日轻袍缓带,温润和煦,虽有些不善言辞但仍是十分平和的模样。但他身姿一向挺拔,如今顶盔贯甲,便似在鞘中的利剑倏然露出三寸锋芒,抬目回视时,便有十分凛然苍肃的意味,眼底映出铁甲森然的冷光。

萧景琰显然已经整理好先前在宫室中的情绪,此刻看向刘彻时,眼神已然恢复沉静,微微上前一步沉声开口,“甲胄在身,不得全礼。皇兄还有何吩咐?”

刘彻静静看了他一阵,转头对内侍道,“取朕天子剑来。——景琰,上前。”

内侍如言双手奉剑,屈膝恭敬抬过头顶。剑身珠华银光流转,落在在场群臣眼中,登时一阵大哗。

——高祖刘邦曾得一剑,名曰赤霄,以此斩白蛇而起义,“铭曰赤霄大篆书,三尺,剑上有七朵珠,九华玉以为饰,杂厕五色琉璃为剑匣。剑在室中光景犹照于外,与挺剑不殊。刃上常若霜雪,开匣拔鞘辄有风气光彩射人。”

此刻为内侍奉上的,便是当年高祖皇帝流传下的赤霄宝剑了。这一剑追随高祖征战南北,此后长悬甘泉宫室,庇佑历代帝王安泰,常作壁上鸣,宝剑有灵,鬼魅邪祟难侵。 

“高祖皇帝拔剑斩蛇,成就大汉基业——流传后人一玺一剑,玺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刘彻未去看群臣阵列中的窃窃私语,只伸手接过内侍奉上的长剑,萧景琰早在内侍奉上剑时已跪了下来,“剑名赤霄,护佑我大汉宫室六十年。此剑予你,只要你征战沙场一日,此剑便追随你一日。”

萧景琰霍然抬头。

“景琰。”刘彻将剑鞘末端轻轻点在他肩头铁甲上,磕出铿然一声轻响,神色郑重,目光相触之处掩不住忧心与期许,“朕以此助你武运昌隆。先祖英灵庇佑,务必凯旋而归。”

“……是。”

萧景琰与他对视良久,方才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接过长剑——刘彻神色坚定,显然已是下定决心不可更改,却短短几句话将他勉强平定的心绪再度翻卷起来,再思及东方朔的一番话,更是令他几近难以自持,为刘彻眼中深深的担忧与关切这样看着,几乎控制不住落泪的冲动。

刘彻却未松手,低头与他对视,低声问道,“还记得朕跟你说过的话吗?”

萧景琰勉强压下满怀心绪,点点头沉声答道,“记得。”

“去吧。”刘彻慢慢松开手,看他双手奉剑起身,“千万记得朕的话。”

 

萧景琰自城墙下来,虎贲军已整列静候许久,待他上马,全军肃然,唯有旌旗风声猎猎,近万战马,无一踏出一声杂响。

萧景琰心绪纷乱将剑收在鞍侧,闭目停了一刻,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向身侧的列战英一挥——

“三军闻鼓——”

咚一声沉郁鼓响,虎贲军士齐齐应和一般沉喝,“诺!”

“此去深入虏庭,重取失地,北击匈奴,扬我大汉声威!”

“诺!”

 “三军拜喝,奔袭云中!”

近万虎贲将士齐齐以枪戟顿地,隆然剧震,地面重重一颤,齐齐以拳向肩头一撞,碰出金铁交击铿然长鸣,“诺!”

“起行!”

虎贲前军纵马,而后渐渐速度加快,整个军列秩序井然,马蹄踏地声愈加急骤,终于如滚雷轰鸣一般,纵马扬鞭,赤与铁的洪流悍然向前涌动,一路奔赴云中郡。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

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飞马向朔漠,冠勇出三军。

长空一何阔,千骑卷高云!

 

 

 

 

千里之外的草原上,白狼王孛日帖赤那盘膝席地而坐,旁边有人提起酒壶,替他倒了一碗。

帐中只有两人,连跳舞奉酒的舞姬与侍女都没有,帐外隐约有卫兵走过的脚步声。先前斟酒的人替他斟满后便自己坐好,显然不是侍从而是对饮的人。

白狼王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继承了草原上最雄贵的挛鞮家的血脉,即使年过四十仍然身体健壮,饮酒时脱去上衣,露出纹着半个狼头的手臂。他在最严酷的草原北部厮杀锤炼半生,皮肤是刚健的古铜色,抬起手臂时虬结的肌肉根根隆起,目光森冷残酷,自削短的凌乱硬直额发后面露出,仿佛隔着草丛暗自窥探的狼,周身都有种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苏德尔。”孛日帖赤那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将酒碗放回桌面,“我的外甥要来见我了。”

被他称作“苏德尔”的男人,却出乎意料长了一张汉人的脸,身形瘦弱,面容文秀,看上去像是个普通的文弱教书先生,只是笑时隐约露出一点尖锐的虎牙,显得有些阴冷和不怀好意。

“亲族相见,这是好事。”苏德尔微微一笑,不紧不慢举杯向他一敬,“在此祝贺狼主。”

“阿纳日的儿子,不知道会不会像她多一些。她像是火红的石榴花,不过我再也看不到她无忧无虑笑起来的样子了。”孛日帖赤那仿佛感怀一样叹了口气,看着酒碗中色泽浓郁的马奶酒,“说起来,我的外甥,我到现在都没有给他取名字。”

“大汉已经给他取了名字。”苏德尔也同样举杯,仍是气质文秀地开口发问,“只不过他的宗族不认他,他是德勒钦赐给阿纳日的宝物,却不是汉人期待的孩子。您想带他回家吗?”

孛日帖赤那沉声一笑,“他会喜欢这个家吗?”

苏德尔不置可否。白狼王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食指敲了敲碗底,似乎沉吟着想了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开口,“你觉得博日格德这个名字怎么样?”

“雄鹰吗?”苏德尔微笑,轻轻啜了一口碗里的酒,“是个不错的名字,应该可以带给他一个崭新的人生。”

“不。”孛日帖赤那摇头,将酒碗掷在桌上。苏德尔伸过手,继续为他倒酒,“就像被人驯服的鹰无法再回到白那恰的怀抱,被汉人养大的博日格德,便不能再回到金帐的领地继续生存下去。”

“我为他取这个名字,是为了将来能用这个名字替代汉人给他取的名字,来刻在他的墓碑上。”孛日帖赤那端起新一杯马奶酒,自顾自一口饮尽,“我能为阿纳日的儿子所做的,也只有让他死于我的刀下,而不是让他死于别人肮脏的刀剑——挛鞮氏的血脉孕育的雄鹰,双翼只能折断在同一条血脉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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