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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殊苏】明珠不藏椟 06

“殿下?”

崇新月提着水桶进门,一掀帘子就看到僵立在当地的萧景琰,不由有些奇怪地唤了一声。

萧景琰这才仿佛被这一声惊到一样肩头一抖,回过神来,忙不迭后退了几步,低声对袖手立在床边的蔺晨道,“先生说笑了。”

“嗯?”蔺晨眼神只在他脸上打转,直看得萧景琰在这直白眼神中更加尴尬,垂下眼睛避开视线,这才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哈哈,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

他话是这么说,看着萧景琰的眼神却分毫不加掩饰,半晌才意犹未尽收回目光,伸手又端起那个碟子,转向一脸狐疑立在门口的崇新月,“这位将军,辛苦了,水给我吧。”

崇新月简直可以从他眼里看出十分“你可以滚了”的意思,心中疑窦顿生,只当看不见一样提起水桶进营帐来,在当中地上放下后,便走到萧景琰身边立定。

崇新月名字女气,却是实打实的大男人。他是汉人与羯的混血,犹擅射术,身量因血统而更显精悍魁梧,萧景琰本来就修颀劲瘦,又因为聚宴未着铠甲,此刻被他一衬,对比越发明显。

蔺晨没辙地翻了翻白眼,把手里端着的碟子放到一边的桌上。萧景琰此刻也勉强从他那惊世骇俗的一句话里缓过劲来,看着放在桌上的碟子,开口问道,“先生可有什么发现?”

“化得差不多了。”说起正事,蔺晨也不再胡闹,随手捡了桌上倒扣的一个茶碗,往桶里舀了点水,对他抬了抬示意,“我也大概有了点猜测,一试便知。”

萧景琰做了个请的手势,就见蔺晨一笑,将茶碗斜斜一倾,碗中井水缀成一线,向碟子里无声溅落——

众目睽睽之下,水线甫一个碟子里的半流体接触,便轰然一声凭空燃起一道火苗!萧景琰和崇新月一惊,蔺晨却是一脸“果然如此”的笑意,不紧不慢将剩水向外一泼,倒扣茶碗,将火焰压灭在碗里。

“……这是?”崇新月脸上震惊未退,指着蔺晨按着的茶碗迟疑发问。

“雪蚧虫的粉末。”蔺晨指尖弹了弹茶碗的碗底,“雪蚧虫以焦肉为食,除了己身毒素以外,躯体中还有大量燥气。而这位江今将军所中的毒,大致也可以算作是一种火毒。我将粉末融进他的血里,两物相逢相互激发,而雪蚧畏水,江今所中的毒却不会。是以水流一激,雪蚧的燥气被扑灭——就好比两方角力,紧要关头,其中一方突然撤手,而另一方必然收不住势,同样的道理,那边用力过猛,是以突然暴燃。”

“……那敢问先生。”萧景琰听得似懂非懂,但也能体会到个中凶险,很快开口问道,“这毒究竟是什么来历?可还能医治吗?”

“能认出,自然就能救。”蔺晨收回手来,慢悠悠转身对着他,“只是……是什么来历,这个可不好轻易说。靖王殿下,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

萧景琰一愣,随即马上想起先前那句“桃花”来,脸色不由便有些不自然,“什么条件?”

“带上我。”

“……什么?”萧景琰被这没头没尾的答案弄得摸不着头脑,茫然问道。

“若我所料不差,皇帝陛下过不了几日便要派你出京,追查风林铁卫前锋营这次中毒事件。”蔺晨慢慢踱到他身边,语气微沉,出乎意料地认真说道,“而此事牵涉应当极广,更有诸多江湖人被牵涉其中,凭朝廷的人,绝难应对。”

“是以这一行,你得带上我。”蔺晨很快又重新笑起来,“否则我牵出了凶手,却累你遭人暗算丢了性命,岂不是让我余生都愧疚得很了。”

萧景琰看着他,只觉眼前这人十足的不知深浅,半晌才匪夷所思问道,“……你怎么知道皇兄要让我出京?”

“我什么都知道。”蔺晨两手笼袖,蓦然倾身凑近他耳侧,萧景琰忙不迭一仰头避开,看他神神秘秘一笑,又直起腰来,“总之,你答应的话,我就告诉你。你要不答应,我就帮你治好这位将军,但来历就算了,权当这件事就此过去。”

“……若皇兄当真派我追查,我答应也无不可。”萧景琰看了他片刻,方才开口答道,不禁又皱了皱眉,语气多了些坚定与凌厉,“我必须知道想谋害铁卫的人究竟是谁,忧患不得不除,否则不止风林铁卫,往后必然会有更大的乱子——我不能拿士兵们的性命当儿戏。”

“十分果断。”蔺晨不掩目中欣赏,笑意更深,“那就当你答应了。”

“江今所中的,比起毒,说是蛊更合适些。”蔺晨将目光投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江今,开口解释道,“‘汉子使毒,婆娘放蛊’,南蛮苗地,向来有养蛊的习俗,苗人的姑娘,多数都会那么一点使蛊的本事。”

“蛊是活的毒,未必是外人以为的具体的‘虫’。江今身上的蛊极为罕见,名叫‘伽日婆耶’。”蔺晨念出一个极为拗口的名词,很快便自己解释,“是苗地的土语,通俗点翻译过来,大概是‘血日轮’的意思。血日轮的毒性极为灼热,蛊虫游走全身后,便会导致全身血液沸腾,如被日轮炙烤,因此而得名。”

萧景琰和崇新月的脸色顿时一变,不由纷纷担忧看向床上的江今。

“……但南蛮与三卫素无仇怨,我常年戍守边关,更是不会因战结仇。”萧景琰满目都是忧虑不解,深深皱起眉,“为什么会有南蛮的人对付江今?”

“听说,天泉山庄庄主卓鼎风为他儿子娶了一位二夫人,姿容美艳。”蔺晨却悠然转了话头,讲起了毫不相干的桃色传闻,“卓大少爷特别宠爱她,几乎言出必行——但这个言出必行的程度,仿佛超出了宠爱能解释的范围,倒像是结盟的利益交换了。”

“……我不知道这种事。”萧景琰简直要被他绕晕,“这个你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这位二夫人姓延。”蔺晨笑了笑,语气分明有些逗弄的意思,“是不是觉得这个姓特别罕见?豢养血日轮的苗族寨子,掰着手指数也只有三个,其中有个寨子的侗主便姓延,很奇妙吧?”

萧景琰敏锐抓住了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

“哎,猜对了。”蔺晨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笑吟吟一点头,原地踱步转了个身,“再告诉你一件更奇妙的事——先问你个问题,‘天璇玉漏’,下一句是什么?”

“天璇玉漏,地走江船。这是滑族璇玑公主战死之时的遗言,只有林帅与他的副将梅石楠听到,我也是和小殊长苏一起听林帅闲谈才知道。”萧景琰目光一凛,疑惑又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我是在那位延姓侗主那里看到的。”蔺晨笑嘻嘻地又凑过去,这次萧景琰却没空再理他,眼中神色愈发凝重,“是不是觉得更神奇了?”

“天泉山庄,苗人,滑族。”蔺晨近距离端详了萧景琰一阵,心满意足直起腰,总结道,“天泉山庄,又和一位国侯关系甚密,而这位国侯呢,又和某位皇子——”

蔺晨言犹未尽,却是止住话头,看着萧景琰神色变换,一边理顺袖子,好整以暇向后靠上背后的桌子,笑道,“好好想想吧,靖王殿下。”

“……新月。”

半晌,萧景琰理清思绪,当下重重抿了抿唇,沉声唤道,“你和九乔在这里给蔺先生帮忙,照顾好江今江是,处理营中将士中毒的相关事宜。我即刻回城,入宫面圣。”

言讫,萧景琰转而对蔺晨深深一揖,真心诚意说道,“多谢先生指点。”

“客气。”蔺晨笑得悠闲自得,“靖王殿下,可千万别忘了你答应的事啊。”

萧景琰却没心思与他多说,只潦草点了个头,便匆匆掀开帐帘,连夜入宫寻萧景禹去了。


靖王收到一条系统消息:蔺晨已与您强制绑定。

关于苗人还有蛊什么的都是瞎编,不要当真。

至于梅石楠,对,他就是长苏那个命薄的爹。先前看了那个八王静妃,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大家可以脑补这个帅气的老爷子是道明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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