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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殊苏】明珠不藏椟 05

 

家宴上一个紧急军情,险险解救了如坐针毡的皇帝陛下。萧景禹听闻弟弟说明具体情况后,当即心里重重呼出劫后余生的一口气,赶紧打发侍卫去宫里传太医随行,与萧景琰一起返回西山大营。

人命关天,萧景琰也不敢在这种节骨眼上再为了置气延误时机,只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算是点头默许暂不追究,当下急忙与列战英一起回营及时处理。

西山大营在帝京西北,与金陵遥遥相望,是历来入京述职的将帅亲兵扎营的去处。风林铁卫是萧景琰嫡系的亲军,所有统领都是靖王一手提拔栽培,前锋,左右卫各一千五百人,另有近卫营五百精锐,萧景琰此次回京并巡南海,皆是这五千铁卫一路随行,战力堪称是三卫中数一数二的精锐之师。

 

“殿下。”

萧景琰一路疾驰,下马便急匆匆向营中走,几乎迎面撞上迎出来的武将。对方退了一步,认清来人后便是一笑,按剑致礼,“新月坐不住,撵我出来看看,没想到这便刚好撞上了。”

“九乔。”萧景琰点头示意不用多礼,抬步向里走,后面列战英与随行的御医很快跟上,听他向迎来的人问道,“江今江是怎么样?”

——来人正是风林铁卫右卫的统领。厉九乔与崇新月分别统帅右卫左卫,铁卫三营一向亲密,各自统领也是少年时便一起厮混长大的挚友,前锋营突逢巨变,两人当即便坐不住,急忙跑来守着江今江是两兄弟,只怕两人遭逢不测。

“……不乐观。”厉九乔当下笑容便是一淡,愁容又笼上眉头,“江是受的是伤,虽然有些棘手,但军医尚且能医治,眼下只是醒不来。江今却是中毒——好几个军医查了快一个时辰,却连个能说出点头绪的人都没有。”

萧景琰不由皱眉,眼里登时泛起忧虑来,脚步更快了几分,继续问道,“营中现在的情况呢?”

“营中倒是不会乱。”厉九乔这句话却说得十分确定,“但中毒军士实在太多,况且还有人陆续死亡,军心不稳,恐慌时时在递增。所以新月和我才去找战英,让他跑一趟请您来。”

萧景琰点点头,两人已走到前锋营的营帐范围之内,隐约能听到帐中中毒士兵的哀吟痛呼,心情不由更加沉重,“目前查出什么了吗?”

“军士们的毒仍然查不出是什么,军医在尽力稳定中毒者的情况,但尚不能着手治疗。”厉九乔紧走两步,一边条理清晰地简明将当下情况说给萧景琰听,不一会儿两人便能遥遥望见江今江是两人的帐顶,“江今的毒也是,但军医查看了之后对我们说,虽然不能确定是什么,但必然不是同营中军士一样的毒。”

萧景琰一下子顿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是。”厉九乔看懂他眼神里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所以属下猜测,江今和江是可能和军士们不是一起中的毒。”

“军士中毒尚且还能有一部分的意识,以江今的武艺,不至于连普通军士都不如。”厉九乔低声分析,“江今倒在帐门前,江是是在帐外被人发现——他们两人,极有可能是看到了可疑的人前去追赶,被对方接连击倒,才会有这样的状况。”

萧景琰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很快开口,“不管怎样,先救醒他们再说。我带了御医前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厉九乔称了声是,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利落上前一步为萧景琰掀开了帐门。营帐中景象映入两人视野——下一刻,门口的萧景琰与厉九乔同时便是一愣——

厉九乔离开时还只有三人的营帐里,悄然多了一个白衣人。他们掀起门帘时那人正微微弯腰,手里捏了根银针,一手捏榻上江今的一根食指,正要刺破了往瓶子里放血。

“什么人?!”

厉九乔反应最快,当即面色一变,反手铮然拔出腰间的剑,警惕指向对方。那白衣人却是不紧不慢做完手上的动作,抬头瞥了如临大敌的厉九乔一眼,悠悠长叹了一口气。

“什么人?”白衣人举起手里的瓷瓶对他晃了晃,“你看我像是做什么的人?当然是大夫了。”

“……新月呢?”萧景琰与厉九乔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疑,停了片刻,萧景琰皱眉开口问道,“谁放你进来的?”

“这位就是靖王殿下吧?”那人却不答反问,将瓶里晃匀的液体滴进手里端着的一个浅碟里,从头到脚细细地看了萧景琰一眼,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地皱了皱眉,方才眉眼一弯,笑吟吟地开口,“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龙章凤姿,英气逼人——值得,这趟十分值得。”

“……”萧景琰与厉九乔都被他这不着四六的样子弄得有些无语,也不想问他究竟什么值得,正两厢沉默之间,那白衣人低头端详了那个碟子片刻,抬头看了看厉九乔,“这位小将军。”

“……怎么?”厉九乔看了看萧景琰,有些迟疑地应声道。

“你那位同僚呢,我让他去打点干净的水来,现在估计才走到河边。还有点事等不及他回来,想请你代劳。”白衣人把碟子往一边桌上一放,揣起两手来看着他,“我呢,想麻烦你去你们先锋营的伙房看看,找点他们今天晚上吃的东西过来。”

“……先锋营发现中毒是在士兵吃完晚饭的一刻后。”厉九乔沉声应道,“伙夫应该已经收拾干净了。”

“吃完一刻钟就出问题,一个营那么多的炉灶,前营乱成这样,伙夫们还有心情全都收拾完了才去看情况?”白衣人啧了一声,一脸不耐地翻了个白眼,“你就去伙房里挨个找找,哪怕端一碗刷锅水回来呢,好歹让我知道你们这是吃了什么东西,才好对症下药啊?”

“这……”厉九乔拿不准主意,实在放心不下让靖王一个人跟这来历不明的大夫待在一起。

“九乔,就按他说的做。”萧景琰却率先出了声,“出去顺便让战英带御医去营里看看中毒的士兵们。人命关天,先做再说。”

“……是。”厉九乔只得应声,仍有些狐疑地看了那白衣大夫一眼,返身出帐去了。

萧景琰放下帐帘,往帐中的两张床榻走过去,俯身查看江今江是两兄弟的状况,只看了一眼便深深皱起了眉。江今面色发黑,脖颈上的血管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纹路。掀开胸前衣襟看时,一道道黑线正顺着脖颈向下,沿血管汇聚到心口,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四肢周身幅散。江是正半躺在另一边的床上,上身被枕头垫高了些,手肘和腿骨的骨折虽然早被军医打好夹板固定,但内腑应该也受了不轻的伤,呼吸凌乱,在昏迷中仍时不时呛咳着,从嘴角溢出一股股的血沫。

“弟弟死不了,只是伤了肺,淤血吐一吐,养几天就好了。”

他正拧眉沉思的时候,耳边极近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个白衣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看见他明显一惊抬头的神色时得逞一样笑了笑,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床上的江今,“喏,哥哥那个才是大麻烦。你看到的那些黑线都是剧毒蔓延的路径,照这个速度,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大概就要毒走全身药石罔效了。”

萧景琰愈发觉得这人捉摸不透,一时神色也冷了些许,“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白衣大夫笑嘻嘻地直起身,往袖子里摸了摸,手指绕了两圈,从袖袋里拎出一个红绳挂着的物件,“当然是这东西的主人请来的救兵咯。靖王殿下,眼不眼熟?”

那红绳拴着的赫然是半块白玉长生锁。萧景琰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浮现出几分尴尬来——这块白玉长生锁本是一个完整的挂饰,锁头锁身用机簧扣在一起,严丝合缝,静妃瞧着精致便买下来,但靖王本就不是什么太注重小节的人,便一直搁在架子上没戴过。直到又一天林殊到他府上闲逛,一眼便看到了架子上的白玉锁,当场便手快拆了一半揣进袖子,扬言要用这个给他套个桃花回来,萧景琰闹了两下没抢回来,便由他去了。

只是萧景琰心里念头一转,便自己释然。想来是林殊手边没什么合适的信物,顺手便用这个令对方取信自己。若说林殊要将这锁头给了哪个姑娘胡闹便罢了,给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大夫,说是桃花也太过荒谬。

“他请你来帮忙?”

萧景琰思量清楚,表情也放松了许多,抬手便欲接过来,却被对方及时一收躲了过去,不由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

“他请我来帮忙,但不是帮这个忙。”白衣人迅速将那白玉锁的锁头塞回袖子里,依旧是两手揣着,向前走了一步。两人距离再度缩短,萧景琰有些不太适应地退了退,就看他紧跟着开口,“长苏他弟弟跟我说,‘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不解风情到二十多岁都找不到王妃,连个妾都没有,简直不像样子。我看他估计是七窍就开了打仗那一窍,好歹小半辈子都过去了,连个桃花都没有,怎么看怎么凄惨。’”

萧景琰不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就看对面那个白衣人低笑一声,理理衣袖,倾身向他一揖。

“在下蔺晨。”白衣人眉梢微抬,眉眼间转瞬便是道不尽的风流意态,疏阔气度,曼声向他笑道,“江南春早,靖王殿下,您的桃花这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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