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客疏

悄悄地更新一下……

PS：慢慢开始做复健了，最近吃了胖球队和麻雀的安利，有点想开车……

“北上？”

卫青惊愕地低呼了一声，猛地站起了身。坐在他对面的萧景琰却只是点了点头，神色仍然是一贯的平静，显然早在和他说明之前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

“……草原已经开始入冬了。”卫青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回过神来，再看到萧景琰的表情，沉吟片刻，很快收敛起内心的震动，试图用事实阻拦执意孤身犯险的靖王，“这里的天气越向北就越冷，昼夜温差极大，别的不说，从未离开过长安的虎贲卫能否适应这里的气候还是两说——再说，向北就是深入草原的腹地，大汉连年征战，从未进入过那么深的地方。若是在毫不了解的草原深处迷途，遭遇白狼王的话……”

卫青语气一顿，倏然便想通了所有关节，霍然抬眼直视对面的萧景琰，“你是想主动去找他？”

“……是。”萧景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留在这里被动迎击，总不是个办法。你也说了，这里的天气马上就要变冷，如果今冬……”

“不成。”卫青坚持己见，摇了摇头，“这太冒险了。虎贲卫倾巢出动，也未必是狼骑的对手——虽然在我们看来，新的战法的确对匈奴骑兵会有效果，但具体能奏效到什么程度，总还是要听天由命。这样主动迎向白狼王的军队，未免太……”

“我不会带上虎贲军的所有军卫。”萧景琰轻轻打断他的话，看着卫青难掩惊愕与茫然的神色，半晌无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用初次出征的虎贲卫去与白狼王的狼骑作战，风险太大——但是我们不能再等了。”

“现在已经是九月，草原上的气候变化远比长安来得快，也就是说，若在十月底仍未找到白羊王、楼烦王的军队究竟在哪里，我们就只有撤军回归长安这一条路可选。”萧景琰略停了一下，以卫青对草原的了解显然知道他的话并无错处，只点了下头，听着萧景琰继续说了下去，“而搜寻他们的踪迹，总要大规模排出斥候巡查周边的草原。但白狼王与我们照面一次，以孛日帖赤那对草原的了解，恐怕仔细一想就能知道我军的方位。他为援助白羊王而来，且不论是否存着渔翁得利的心思，恐怕再怎样也不会任凭我们在草原上自由来去。”

“更有甚者，以孛日帖赤那的凶名，恐怕并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萧景琰说到严峻处，不由深深皱起眉头，眼中神色却半是沉重半是惘然，“汉军战马少有彪悍的血性，我们的营地经不起狼骑驯养狼群的冲击。若是孛日帖赤那不愿坐观，而是直接冲击我们的大营的话，即便不至于让我们全军覆没，也是不小的损失。”

——还有一条他没有说出，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是，若是白狼王袭击汉军大营，那么丧失主动权的汉军将再无在草原上追索白羊王部众的机会。到时天时已失，人心不稳，再加上身旁时刻有狼骑虎视眈眈，那么除了撤军回朝，他们将再无别的办法。

这样撤军无异于战败回归，对于长久以来一直支持着虎贲军与萧景琰、并对这次出征寄予厚望的刘彻来说将是一次巨大的打击。曾经被卫青的胜利一度压抑下去的，朝中关于与匈奴议和的势力将会再度抬头，到那时，刘彻苦心经营，试图收复失地，击退匈奴，一血父祖辈奇耻大辱的所有愿景，将陷入极度飘摇的风雨之中。

“……那也太过凶险。”卫青心知萧景琰所言句句在理，略微思忖片刻，稍作让步，却仍坚持道，“如果你一定这样，至少稍待几日——我前日收到传书，辎重营到了五原，若是你坚持要和白狼王作战，那再等几日，待那三千雷云铁甲抵达后，再领虎贲全军北上。”

“雷云铁甲通身都是整片的生铁，连人带马的重甲加起来有几百斤。我们的战马根本无法驼负这样的重量太久，更不可能拖着三千套重甲的辎重去北上寻找白狼王。”萧景琰看出了卫青的急迫，放缓了声音——卫青语气中早已没了平日的审慎恭谨，再加上这样将领常识性的失误，分明是被他的鲁莽逼得失了方寸，“雷云骑兵无法在游击中和狼骑对阵，只能用于短距离的冲锋。这行不通——除非我们能确切知道白狼王营地的位置。”

卫青焦急地深吸了一口气，语速因急切而有些加快，“即使虎贲全军也未必能占了上风，这不是偷袭金帐那么简单，精兵突入的法子不能用来对付狼骑！”

“……我不是想用用精兵突入对付狼骑。”

“那为何不带上整支虎贲军？”卫青眉头紧皱，急促地问道，“孛日帖赤那不是会念旧情的人，战场相见刀枪无眼，他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带一支孤军，无异于自寻死路！”

“……”

萧景琰却无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默立了片刻，走到另一张案几旁边，弯腰从案底的暗格中拿出一个盒子，然后回转桌边，将它放在了卫青的面前。

“我出征前，东方先生特意来找过我，给了我这个。”

细微的虫鸣振翅声中，萧景琰低声开口，看着卫青仍掺杂着急切的疑惑的神情，半晌重重吐出一口气，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仲卿，你听我说。我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