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低产的老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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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诡水湘江 3-4

关于谭小飞和黎簇的关系,可以参照前文中的链接。

一到假期就想进入不写文的贤者时间!

写三叔的同人,节奏太难把握了,随缘更新,随缘更新。





3

黎簇他们三个人的动作很快,但饶是如此,等他们跑到着火铺子的时候,整个铺面已经烧了起来——跑在最前面的霍震霄突然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什么味道?”霍震霄有些犹疑地问,“说不太好……像是什么香料的味道,有点甜,还挺特别的。”

黎簇闻言抽了抽鼻子,果真闻到一股极淡的香气。不过火场前热气蒸腾,对流的空气瞬间就把那点微末的香气冲得不知哪里去了,他回头看了看另一边的华民初,出乎意料地,华民初的脸色少见地凝重起来,皱着眉盯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对他们招了下手,“跟我来。”

三个人避过已经放弃救火、正聚集起来在铺子前面指指点点的街坊,悄悄从小巷绕到铺子背后。那个年代的老长沙城,房子已经没有太多的木料,火势蔓延不起来,很快在烧透整个前堂以后就渐渐小了下去。华民初按着他们两个躲在小巷的僻静处,一直等到火灭了,围观的人三两散去,才松开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从后墙翻进了铺子的后院。

火是从前堂直接烧起来的,后院基本没有被波及,只有空气滚烫,走两步就出了满身的汗。黎簇热得简直想骂娘,又实在不知道华民初一言不发是要干什么,便拿手肘拐了他一下,不满道,“干什么啊,给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做贼的呢。”

“看那儿。”华民初却对他指了下院子另一侧的地面,“明井。”

黎簇好歹是从小生活在张大佛爷身边的人,对这些东西也是耳濡目染,知道个大概。“明井”在老长沙的文物贩子铺子里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做过十年以上生意的老铺子家里都有。其实说白了,很像北方人家冬天堆放蔬菜的地窖,一般只有十几平大小,不过里面堆放的不是萝卜白菜,而是一个杂乱的冥器堆,取个“明器”的明字,也是避免沾阴带土,放在院子里不吉利。

像库班七这种从四面八方来的淘土客手里收货的马盘,货物良莠不齐,自己也没有太过硬的眼力,顶多能区分出年代,很多东西收到手里也未必能说出个来龙去脉。像这类只知道是古董却不知道底细的货物,一般就都被堆放在明井里,里面什么年代什么样式的东西都有,有眼力的很有可能能从里面挑出些蒙尘的宝贝——可他们又不是来铺子里闯空门做贼的,知道明井在哪又有什么用?

“民初的意思是,明井就在后院,却没被打开。”霍震霄瞅见他的脸色,在旁边轻声解释道,“佛爷把你养得好,这些散货马盘的行事你不清楚。像库班七这种老贼,如果要替人做坏事,肯定手上会有要命的把柄,一般都藏在明井下面的冥器堆里,等闲人根本找不到——可这放火的人压根没管明井,直接放火烧了前堂,原因很明确,只有两个。”

“要么就是他们断定我们找不到那东西,要么,”霍震霄说道,“就是他觉得——或者库班七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留下可以暴露他的把柄。”

黎簇跟着华民初后面,向烧得焦黑坍塌的废墟里走,一边问道,“那你觉得是哪一个?”

“我也不知道。”霍震霄摇摇头,“只能期待库班七老来成精,是我说的最后一种可能吧。”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走到废墟下面。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这条路多数都是各色铺子,夜里大多打烊收摊,四面黑魆魆不见灯光,伸手不见五指。黎簇借着星月光抬头看了眼头顶倾塌的大梁,只觉得它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彻底塌下来把他们三个活埋。

华民初吹亮火折子,对他们一指前面不远处,“那边。”

黎簇和霍震霄循着望过去,一眼便看到已经烧成一块炭黑的焦尸、不成人形的库班七。

 

 

4

“我靠,这东西还真够恶心的。”

黎簇捏着鼻子,尽可能把身子躲远,伸长了手捏着火折子,给蹲在一边打量尸体的华民初打光。烧焦尸体的气味绝对不算好,华民初却变本加厉,草草用布把手一裹,按着尸体的脖子,面不改色地强行把蜷缩起来的焦尸掰直。

焦尸十分僵硬,但华民初的手劲非常大,竟真的硬生生把那焦尸掰得展开,掰开的时候都能听到僵死的骨头被强行掰断的咯啦声,还有肌肉被撕开的粘腻声响。霍震霄虽说跟着红家的伙计下过几次地,却多受照拂,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听着声音都觉得受不了,早早站起来向一边走开,只留下苦着脸的黎簇拼命挥手,想把飘过来的味道赶远些。

华民初从腰间掣出匕首,拨动着焦尸身上已经烧得和焦肉黏连在一起的衣服,像是在翻找什么。

“哎。”黎簇忍了一会儿,看他四下比划,终于忍不住,举着火折子凑近了些,“找什么呢?”

“不在身上?”华民初却没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抬头冲霍震霄轻声喊道,“白蛇儿,过来,你闻闻味道从哪里来的?”

“我不要我不要。”霍震霄却一脸嫌弃地冲他摆手,“忒恶心了。”

华民初无可奈何一挑眉。火折子眼看要烧到手,黎簇只得把捂着鼻子的手暂且拿下来,摸出新的吹亮,突然就是一愣。

那股在火场前闻到的味道就若有若无飘在他周围。他鼻子没有霍震霄那么灵,刚刚进来的时候又光顾着看头顶,全然没有注意,这时候猛然嗅到,却突然萌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从前在什么地方曾经频繁地闻到这种香气。

是在哪呢?黎簇冥思苦想。张公馆里不可能有这种味道,张启山军伍出身又不喜欢香料,张公馆里只可能有一类气味,就是保养枪炮的松油味、或者枪本身的硝烟气。更早随谭小飞在天津的时候,谭小飞藏身梨园,优伶身上的脂粉气也不是这种味道,再更早一点……

黎簇想到这里,忽然便是一皱眉,觉得头隐隐一痛。更早的记忆他全然是没有的,想到那个时候脑子里就空空如也,连一点惊鸿片羽的画面都没有——谭小飞当初对他的解释是父母在颠沛流离时对他疏于照顾,让他大病高烧了一场,六岁以前的记忆全都没有了。但他再怎么努力追溯都丝毫没有任何父母的印象,好像所有和亲人有关的只有谭小飞是活生生的人,其他全部都是出自谭小飞对他的转述。

但谭小飞说的就都是真的吗?黎簇不止一次怀疑过那些话的真实性,甚至进一步怀疑过谭小飞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哥哥。这些东西已经很久没有浮上他的心头,今天被这莫名熟悉的香气一激,却让他久违地回想起来,一时不免走了神,直到那香气突然浓烈起来,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蹲在对面的华民初。

“找到了。”华民初用匕首挑着一块灰黑色的东西,“就是它。库班七身子蜷缩,显然是被烧死的。一般死在火场里的人都会大张开嘴,这老头却死死咬着牙——难得有些硬骨头,居然把线索藏在舌根下面,烧到死都没张口。”

“……这是什么?”黎簇魂还没全回来,楞了一下,才有些茫然地问道。

“这个东西,叫禁婆香。”

霍震霄这时也顾不得恶心,好奇走过来看。华民初平端匕首,将那块东西托到火折子旁边,好让他们看清楚,“禁婆,相传是一种人死了以后变成的妖怪,这东西就是禁婆的骨头。你让震霄打听的那颗青铜熏球,里面装的恐怕就是这个玩意。这个东西奇妙的一点是,没有加热时、被火煨着烤和把它直接点燃,味道是不一样的。刚刚在铺子门口,我闻到气味就知道它是被煨热的,所以断定它在火场里,而且被库班七藏在身上,并没有被烧着。”

“而且,我大概知道,那送香熏球的人,为什么笃定这东西能让张大佛爷出马了。”华民初示意他们仔细看那块骨头,“库班七想保住它的完整形状。这是一根手指的一部分——确切的说,这是食指的第三关节向上,包括指尖的那部分。”

黎簇一时有些一头雾水,看了两眼,突然就明白了过来:这块骨头作为食指的第三关节也太长了,差不多有普通人的拇指那么长。如果真有人长了这样的手指,那他的食指必然会比正常人长出一大截——而这样的手指,他在张公馆里,曾不止一次从张启山身边的某些亲兵手上见到过。

“对。”华民初看他突然恍然的神情,将匕首向他一递,“这是张家人的手指。或者说:一只由张家人变成的禁婆的手指。”

那股香气随着华民初递近的动作骤然浓烈起来,黎簇嗅着这股香气,忽然便觉得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突然从他背上传来——那痛来得古怪,却来势汹汹,一瞬间竟逼出他一身冷汗,闷哼一声一头向地上栽去!

“黎簇!”霍震霄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扶他,却只觉怀里一重——黎簇竟在这倒下来的瞬间就昏了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霍震霄抱着人事不省的黎簇,下意识去看旁边的华民初,“怎么办?”

华民初却摇了摇头,将那块骨头裹着收起来,站起身,帮着他一起扶起黎簇。

“如果是我个人的建议的话,我建议你们不要蹚佛爷和二爷两人这趟的浑水。”华民初看着他,一时眼神竟是凝重的,“张家的水太深,汪……这些幕后的人设这种局,恐怕这次连他们两个都无法轻易全身而退,更别说是你和黎簇两个什么也不懂的人了。”

“难道他们不是下墓?”霍震霄搀着黎簇一条手臂,闻言有些茫然地问,“可师父和佛爷除了地下的事,也没有熟到私事上互帮互助的地步啊。”

“没说不是下墓。但如果用下墓论的话,他们去的可能是世间数一数二凶险的墓了。”华民初低声说道,“我刚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关于这禁婆香的来历,你不清楚,但一直有这样一个说法。”

他轻轻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张家人死后,都会变成妖怪!”*







关于张家人死了都会变成妖怪,我记得是邛笼石影或者阴山古楼里面的……具体在哪记不清了,算是一个原著引申的二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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