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低产的老年树。
旧文囤积&新坑开垦自留地,坑多小心崴脚。

【沙海/黑簇邪】锁骨观音 05

去看更新了!
为什么总有人偷看我的大纲,震惊!




坠落下去的瞬间黄土就翻了起来,整条狭缝都在坍塌,我根本抓不到可以受力的地方,只能尽量躲避着埋下来的黄土,一边把身体放平,增加摩擦力。将近二十米的距离很快到了底,我感觉身边一空,随即侧着掉了下去,落进了一条狭窄的缝隙里。
黄土顿时盖住了我掉下来的路,我听到外面一连串沉闷的响声,塌下来的土堆应该彻底把我在的这个地方和外面隔开了,这时候我摸到手边有湿漉漉的液体,触感还是温热的,还没被土地吸收。
我顿时明白过来,那是黎簇的血。
想到这里我呼吸猛地停了一下,脑子在拒绝想象现在黎簇的样子。能把将近二十米厚的黄土炸塌,这个当量的炸弹在肚子里爆炸,现在黎簇是什么模样我不用想也知道。空气中有很浓郁的血腥味,我呆坐在黑暗里,手指死死抠着打火机表面的花纹。我不想点亮火光去看,我怕火光亮起来以后我会发现四面全是血淋淋的碎肉,几秒钟之前它们还属于一个鲜活的人。
黎簇在视频里那句话成真了。我得找个拖把,才能给他收尸。
土地传导声音的能力是很强的,我听到一阵轻微的铲子掀开泥土的声音,外面的汪家人正在试图往进挖——想到这里我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难以言状的愤怒让我的血一瞬间都冲进了脑子里。我死死攥着手里的火机,尽量压缓呼吸,但那种暴怒的感觉根本无法控制,冲击感让我手脚一阵阵发凉。如果现在我面前有一面镜子,我敢肯定我能看见自己双眼血红,像个恶鬼一样的样子。
老祖宗说的道理永远是对的,我他妈当时就应该斩草除根,把这些汪家人全都都埋进土里,让他们彻底死绝,一个都别放过。
我用尽全力攥着拳,一时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我眨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黑暗里的某个点,想把那些情绪压回去按进心底,但一阵无法控制的酸涩还是冲上我的眼眶。这些年我生离死别我已经看得够多了,这一行生死都是一眨眼的事,我知道有些人救不了,那叫死得其所各有命数。但是黎簇不一样,这小子根本就不属于这个行当,我为了自己把他拖了进来,我以为我能保护他,但事实证明,哪怕将近十年之后到了如今,该阻止不了的,我也一样不能阻止。
我长长吸了口气,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喉咙里的血腥味,控制不住地心想道。我不应该妄想那么多,我的身边就是个巨大的漩涡,只要是为了我卷进来的人,最后都要死在我手上。潘子是这样,黎簇也是这样。

我近乎着魔一样陷进自己的情绪里,乃至于有人摸到我身边都没发现。直到一只手碰到我的手背,随后掰开我的手心,把打火机拿出来点亮。
我全副心神都陷了进去,看到光亮起来的瞬间,我整个人几乎都是空的。火光里映出黎簇的脸,脸色苍白,举着火机的那只手上全是血。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愣愣看着他,黎簇举着火机看着我,伸过一只手来,在我脸上擦了擦。
“你哭了。”黎簇缩回手,捻了捻手指,像是觉得很高兴的样子,盯着我,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那只手虽然凉,但触感是实的。我的理智终于后知后觉回来了,迅速扫了他一眼,这才发现黎簇正靠在我对面的土墙上。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窄的过道,他伸开腿坐着,小腿几乎能碰到我,就在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刚才一片黑暗加上我自己情绪不对,居然没有摸到。
黎簇身边扔着一把小刀,刃口上糊满了血。他T恤的肚子那一截被一刀豁开了,这小子真的是个狠人,我猜他掉下来的瞬间就猜到不对,干脆利落一刀挑了自己的肚子,硬生生拿手把那炸弹抠了出来丢掉。正常人别说下手,就是别人动手都能疼晕了,他居然还醒着,脑子还无比清醒,看我跟着摔下来都没有出声,还能忍着不动看我的笑话。
“操。”我低声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声,那根紧绷的神经顿时断了,一阵虚汗这时才突然刷地漫了一身,我捂住眼睛倒靠向身后的土墙,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力气计较这小子耍我了。这种眼睁睁看着别人在我面前死掉的画面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为避免这个我遭受什么样的戏弄我都愿意。如果现在谁对我说我耍你一下,就把潘子好端端地还给你,那被他玩儿死我都愿意。
眼泪流出来就止不住,我挡着眼睛,不想被黎簇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也许是感觉到我情绪不对头,黎簇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来,罕见地流露出符合他年纪的微微忐忑,像是不知所措一样看着我,眼里却有种克制不住的欣喜。但只是片刻之后,他忽然露出一种仿佛明白过来的神情,那阵欣喜像风里的火花一样骤然熄灭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种透彻又惘然的,淡淡的悲哀。我说不出话,压住心头那种不停翻腾的酸涩,默默抹了把脸坐了起来,拆开衣服的夹层,从里面抽出藏起来的绷带,一言不发给他包扎肚子上的豁口。

“我不是故意看你笑话,你掉下来的时候我伤口太痛了,根本没力气动,也没力气出声。”
我用力压住伤口的时候,黎簇反射性痛得腰狠狠一绷。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停了停,开口这么对我说。
“后来缓过来一点,我本来想叫你,但我突然就想看看,你究竟能在乎我到什么程度。”黎簇断断续续,说到这儿低声笑了笑,“听见你哭出来的时候我真的高兴死了。吴邪,我当时想,就算真死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但事实证明,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本来以为,如果我死了,起码你为我哭是真心实意的。”黎簇看着一旁,语气有些淡,听着沉沉的,“现在看来,你确实是真心实意,但你不是只为我一个人哭的。”
“只为一个人很重要的。”他说,“我想要的是你只为我一个人做的,哪怕只有一件事。如果不是,那我就不要。你觉得我是小疯子,没关系,这件事上,我就是疯了。吴邪你知道吗?我笃信一句话,不疯魔,不成活。”
我裹着伤,没有搭理他。我知道他的意思,但他想要的我注定给不了。黎簇显然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在这种各怀鬼胎的沉默里给他处理完伤口,然后我捡起他身边的小刀收好,站了起来,扶着他,小心把他架在我的肩膀上。




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血腥味让我乱了阵脚,知道黎簇没事后,我很快就分辨出被血腥气压住的味道。那股味道对我来说非常熟悉,是尸体腐烂了很久以后,混合着木头烂掉的味道,闷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下形成的。简而言之,这附近有坟,而且非常多。
那些“窑洞”根本不是防空洞的一部分,相反,它们和防空洞是隔开的。那些坍塌下来的土坡其实就是分隔它们的土层,因为防空洞的这一侧被大范围掏空,土层受力不匀,经年累月,自然会一层层剥落,直到露出这些“窑洞”。而这些“窑洞”也不是别的,据我猜测,这十有八九是一片很有规模的祖坟。
北方不像南方,现在还流行着土葬。这种乡下的野山上有坟是很正常的事,有时候一座山上并不只有一家人的祖坟,开枝散叶出去的子孙一代代都会埋回来,按照辈分从高到低排列,祖宗在上儿孙在下,我们看到的窑洞,就是这些坟塌下来露出的洞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出去就不用费劲了。乡下的坟都不会埋太深,顺着棺材顶往上挖,最多两米就能到头。
我摸了摸身边的土墙,把火机往前照,果然看到光映出不远之外,一具棺材黑魆魆的影子。这应该就是为了埋下棺材挖的坑,可能是挖的稍微大了一点,我扶着黎簇往前走了两步,摸了摸棺材,发现木头还不算太老,估摸着埋下来不超过一年。
“你的体质还是别乱碰了。”黎簇这会儿可能是从自己的情绪里缓了过来,看我的动作,笑了一声,“你不怕一会儿里面蹿出个湿的,就咱们现在的装备就等着被吃吧,吃我的时候还不用自己开膛破肚往外剥。”
我翻了个白眼。墓里也就算了,这种农民的坟要是都能诈尸窜出粽子来,我看我也别当什么吴家小三爷了,不如找个深山修炼亡灵魔法去,说不定能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我脑子里的念头还没转完,突然面前的棺材就“笃笃”敲了两声,我顿时就毛了,心想这他妈也行,下意识手腕一翻把刀亮出来,把黎簇往我背后一推。
“敲敲,我要诈尸出来了噢。”我听到一个声音说。
这贱了吧唧的口调我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果然黑瞎子下一刻起身从棺材那边站了起来,一脸淫荡的笑,冲我嘿了一声。
我骂了一声,伸手去捶他。这时候黑瞎子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他在我马上要打中他的时候才一个侧身躲过去,脸上笑容懒洋洋的,揶揄我说道,“欺师灭祖,你个没良心的。”
他看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两样,但我的心已经开始剧烈地狂跳起来,一股恐惧牢牢抓住了我。
“瞎子。”我长长吸了口气,死死盯住了他,妄图透过那双墨镜看见后面的双眼,“你眼睛……怎么回事?”
黑瞎子笑容顿住,片刻之后,他似乎很是没辙地笑了一声,对我叹了口气。
“成天瞎子瞎子的,”他慢悠悠说,居然还有闲心调侃,“祥瑞御免啊阿弥陀佛,你看看你这张开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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